陀思妥耶夫斯狮🦁

德国,拜仁球迷。法学。宠物。摄影。胖胖球。
Spökstad - Kent

沙尔克护花小分队队长:

【德足同人】生如烈火(Born To Die)Part 6


CP:

Lukas Podolski/Bastian Schweinsteiger

Philipp Lahm/Thomas Müller

全架空 主猪波穆拉 严重OOC且多tag慎入

配乐:Spökstad - Kent


Part 6


1986年6月   大清洗开展一年又两个月   托马斯24岁

托马斯坐在由四堵石墙勉强围成的食堂的角落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送着没有半点油水的兑水菜汤。在采石场里搬了一天的石块之后,连这点不足以饱一个十岁孩子腹的饭菜也让人们待如珍肴。

在他的斜前面两张桌子坐着菲利普和贾斯帕。

自称是警察的小个子男人进来有将近一个星期了,除了托马斯还是只有贾斯帕愿意和他讲话——在这里的人们除了最近新来的的新人们全部都是被警察抓进来的。将罪过怪于从没见过面的菲利普很不理智,但人们无法抛下与挚爱分离甚至看着他们惨死的痛苦。所以无论男人如何表达善意,人们对他总是不冷不淡的。

但菲利普并不介意,仍然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帮助别人,哪怕只是替别人多搬一筐石头。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感激或回应,从不强求,做这些仿佛都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做。

托马斯曾有一段时间以为菲利普大概是那种很幸运、没有牵挂的人,所以可以这样盲目乐观。直到那一天夜里他因为白天扭伤的手指而疼得睡不着时,却发现菲利普也睁着眼睛并未入睡。

“嘿,”他压低声音轻轻地叫道,“睡不着吗?”

听到声音菲利普有点惊讶地转过头,随即笑了笑也压低声线回道,“在担心一个朋友——不,应该说是两个。”

托马斯微微撑起上半身,手指了指一个窗户下面的角落,“愿意过去那边谈吗?在这里会吵到他们。”

菲利普点点头。两人悄悄起身,猫着腰不被在门口守夜但已睡着的守卫发现地溜到墙角边。这里离门口和熟睡的人们都有一段距离,他们可以不用那么忌惮。

“那么,”托马斯将双臂架在曲起的双脚上,“他们也被抓起来了吗?”

“不——不完全是。他们是一对情侣,虽然,呃,”菲利普有点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托马斯,“他们都是男的。但是相信我,你见到他们之后就会知道,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谁比他们更适合彼此了。”

托马斯有点讶异,但是点点头,意示菲利普继续往下讲。

“卢卡斯是个移民,从P国来的。三月份时他被捕了,我和巴斯蒂安想了很多方法都没能救他出来。直到有一晚,巴斯蒂安告诉我他找到了方法……”

“这是件好事不是吗?”托马斯看着菲利普黯淡的神情不由得打断道。

“可是,托马斯,巴斯蒂安是个军人,他的方法是升职然后利用权位救出卢卡斯——他要逮捕那些绝大多数是无罪的人们让他们去死。”

托马斯沉默了。他想象着如果相同的情况摆在眼前他的面前他会怎么做,但他想象不出来,这样的抉择太艰难。

“那……”他顿了顿,“现在呢?”

“我不知道。”菲利普将头往后靠抵到凹凸不平冰凉的墙上,“那之后我就被抓了。我不知道巴斯蒂安究竟变成什么样,也不知道卢卡斯现在是不是还活着——我什么都不知道。”他闭上眼,“一想到这些我连合上眼休息都做不到。”

菲利普绒绒的眼睫毛在月光下微微颤抖着,他在试图压制倾涌着而来的深深的无力感,但在这样寂静无声的夜里控制自己的情绪总是特别地难。它们像致命的潮水一般,温柔但毋庸置疑地没过你的咽喉嘴巴鼻子,你只能选择沉入低中,拼命发出的呼救声结成气泡后连水面都到达不了就破灭。

托马斯想不出任何话来说,在这里待久了他知道安慰有多苍白,他只能沉默。外面刮过一阵风,托马斯听到了树叶的沙沙声。

就在这时,菲利普开口了,“我想帮助他们。”

托马斯扭头看他,菲利普眼角有湿润的水光,但他假装没有看见,“什么?”

“他们。”菲利普指指那些正在睡觉的人们,“所有人,他们所有人。我想帮助他们。”

“他们。”托马斯重复道,“但是,要怎么帮?我们都自身难保了。”

菲利普笑起来,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他轻不可见地摆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那样的神情不应该出现在活着的人身上。他们的眼睛里要有光芒,托马斯,那才是活着。”

托马斯失笑,“菲利普,不会有人比现在的我们更明白生命的珍贵,但我们只能接受现实——我们会这么了解是因为我们活不下去了。既然如此,眼中有没有光又如何呢?”

“但我们还没死。今天我们还活着,”菲利普强调道,“现在,我们活着。为什么要为了还未到来的死亡而放弃当下活着的感受呢?”

“没错,你说得对,”托马斯看着菲利普,不像是争辩反倒更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可是死亡太近了,近到它紧贴在我们的皮肤上头发上。明天、也许是下一秒,我们就会死。我们的光芒亮起了终究会熄灭。”

“是的,总有一天,那光芒只能是短暂的,我们终有一死。”菲利普疲惫但坚定地说道,“但那不是放弃生命的理由。”

“生命……”面对菲利普眼中蜇人的光亮,托马斯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能理解,菲利普,说实在的,我并不能理解你说的话。但是,如果你愿意,我想我可以帮你。”

菲利普惊喜地笑起,“谢谢你,托马斯。”

托马斯耸耸肩也微笑起来。

最让托马斯惊奇的并非菲利普乐观的外表下还藏着这样的深切的挫败,而是,即使背负了不幸,菲利普的乐观却是真实的,那不是为了掩藏而伪装出来的积极向上。生命中的苦难和对生命的热爱被他揉捏到了一起,合为一体,痛苦是真实的,但爱也是真实的。一切都是切实的。他在毫无保留地感受着活着。

就好像所有人都在黑暗中寻找光明,他却在自己散发出光芒。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没有谁会不愿意帮助他。


在他们那次夜谈之后的第二天中午,菲利普回到集体宿舍中正打算休息时,走在他前面的人突然扑通一声地跪倒到地上。

菲利普赶紧上前扶起他,那是个最多不超过十五岁的少年,通红的脸颊体温高得吓人。菲利普拖着已经半昏厥的少年站起来,跟在他身后的贾斯帕见状也过来帮忙,两个人一起把少年抱回床上。

人们围了过来,但都只是看着菲利普和贾斯帕忙前忙后地替少年敷上湿了水的毛巾、擦拭他的脸颊和脖颈。他们一如既往地沉默站在一旁。

“拜托!”菲利普回过身第一次对人群大声叫道,“帮帮忙!救救这个孩子!”

然而没有人响应,过了一会有人开口说道,“让他去吧,他烧了好几天了。让他得到解脱。”

“什么?”菲利普难以置信地说道,“他还是个孩子,你们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你知道这孩子做梦时说的话是什么吗——‘我不想活、让我死。’——他想死!你明白吗?”

贾斯帕对菲利普说,“那个孩子亲眼看着父母还有五岁的弟弟死在他的眼前,进来后他没说过一句话。”

“不。”菲利普呢喃道,他不知道自己在对谁说话,也不知道自己在否定什么,但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这不是死去的原因——他不能这样死去。”

本已停下的贾斯帕见到菲利普的坚持,也继续不发一言地和菲利普一起替少年擦身体,试图利用物理方法替他降温。

菲利普的手因为与面对巴斯蒂安时相同的无力感而无法自控地抖动着。他无法怪罪那些人们好似十分冷漠的表现——日复一日的煎熬使他们变得麻木,也对痛苦无比地厌倦,他们都是真心觉得死去对少年来说是种解脱。就连菲利普都无法确定少年会不会真的希望死去。但他无法呆立在原地眼看着一个还年青的生命就这样逝去,任何一个生命都不应该如此潦草地结束。

现场的人们没有错,少年没有错,菲利普没有错,而偏偏是他们在遭受苦难。这才是他最深的痛苦最深的无力感所在:他谁也不能怪罪,但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一双手接过他不断发抖的毛巾,菲利普抬起头,是托马斯,他也坐到了床上。

托马斯伸手轻轻地拍拍少年烫人的脸颊,叫道,“榭利?”

躺着床上的少年神志不清地睁开眼皮,望向托马斯。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出去之后想去的地方?”托马斯低下头温柔地问道。

少年的眼睛因为想到喜欢的地方而变得明晰了些,他费劲地说道,“乌尤尼湖。”

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那里很美。”托马斯笑着说道,“不过同时那里也很乱,你可要小心。你打算一个人去吗?”

眼泪毫无预兆地从少年的眼眶跌落出来,他闭上眼睛用嘶哑的声音哭喊道,“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除了围在少年床边的三个人,几乎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他们感到羞愧。面对一个年青的生命声嘶力竭的呼喊,他们随意抛弃生命的举动变成了一种可笑的行为。

人群中动了动,终于有人出声说道,“我下午去医护室帮忙时可以偷些药出来,”是菲利普来的那天第一个开口说话的黑褐色头发男人,“但是我不认识那些药名,有谁知道?”

“我。”贾斯帕急忙回应道,“我在医院的药房工作,我可以告诉你哪些药有用。”

他站起身来,马上有人接过他手上的毛巾挨着少年坐下来。还有人将自己的毯子搬过来替少年盖上。

几乎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整个营房从没有如此生机过。

多亏了中年男人偷来的抗生素和贾斯帕整夜的看护,少年在第二天时烧就退了下来,能下床自如地活动了。

午饭过后,他特地拦住菲利普和托马斯,郑重地向他们道了谢。

“看,托马斯。”菲利普笑着转向托马斯,指指少年转身离去的背影——他的脚步比他生病之前轻快了许多——说道,“生命。”

托马斯反复地咀嚼着菲利普对他说的这个词。

——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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